給妹妹

Posted On 28/02/2021

你在天堂過得好嗎？

棄掉了沉重的肉體，這幾年來看遍世界每一個角落了嗎？

你大概也知道香港近來一團亂，討厭政治的你又再一次避開了。疫症橫行各地封關，如果你還在，沒法去旅行應該會悶得瘋掉吧？

我記得有個同事說，她家的五隻貓有一隻老大離開了，但其他的貓卻開始出現老大的獨特舉止，好像拿了老大一部份靈魂一樣。我笑她是愛貓心切，才會看誰都像離世的貓。但我開始發覺，這好像並不是怪談。你說，是不是偷偷附我身了。

明明從小到大我都覺得我倆不可能是孿生的，你那麼桀驁不馴，最喜歡離經叛道，大考前居然一個人偷跑出去旅行，氣得爸媽半死，還好有我爭氣唸書，讓他們還可以在親友面前保住面子。

明明我只比你大十五分鐘，怎麼你一直都像寵壞的小孩，一天到晚去玩，畢業那年爸媽吵大架，我馬上出來把家庭擔子給揹上了，你卻溜到瑞典那麼遠唸碩士，你知道我一個人養三個人很辛苦嗎？（好了，你總說你一分錢沒用家裡的，我沒把你算進去。）

然後那年你說走就走，丟下一年家用就飛到那個甚麼爾甚麼多，看著你名信片上的地名，我連唸都唸不出來。過年時我在招架親戚沒完沒了的探問，問起你時，媽媽一句：「呃，她嘛，好像還在南極」大家本來七嘴八舌，一時間居然都啞口無言，話題接不下去，真有你的。

我以為你這樣出走回來，甚麼心願都完成了，終於會回到正軌了。可你居然還想著甚麼當飛機師，移民那些亂七八糟的事。都快三十歲了還不務正業，也怪不得爸媽會想盡辦法逼你上班。兩個老人家整天一哭二鬧三上吊，我也覺得是有點兒過份了，但想著你以後會老老實實過活，我也忍住了沒阻止，反正他們只是演戲給你看吧。可你竟然當真做了，你就這麼狠心，你就捨得丟下我們了嗎？

你花一生力氣去對抗社會規範，最終竟是家庭勒死了你。你留書說，你真正自由了。這就叫生命誠可貴，自由價更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