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媽媽去桂林

2023年果然是報復式旅行的一年,我自己跑了9個trip,連以往少出門的媽媽也去了4次旅行。一早答應了媽媽聖誕節帶她旅行,但算算日子,我從沖繩回來幾天就要再出發,沒時間計劃行程,於是選擇自己曾經去過的桂林,4天3夜行程預訂了兩個一天團,我只需要安排高鐵食宿就行。

桂林山水在早年已經是舉世聞名,旅遊配套發展完善,甚至已經歷幾代興衰。在市中心的杉湖畔,八十年代風格的餐飲購物城只剩頹垣敗瓦,旁邊一座新建的古式平房燈光璀璨,服務生賣力的招徠客人進去吃晚餐。步行街人頭湧湧,商品攤小食攤各式其式,讓人眼花繚亂。

在輝煌背後,激烈的競爭讓旅館價格便宜得驚人,四年前我住青旅床位,有江景的房間一個晚上只要8.1元人民幣;四年後,在高鐵站旁邊的雙人房只要34元人民幣。當媽媽發現一向捨不得花錢的我居然訂了每人一間大床房時,差點以為我腦子撞傻了。

坐在龍脊梯田的索道上,我心裡納悶怎麼對眼前的壯闊景色沒印象,直至抵達山頂的觀景台時,回憶的畫面終於出現:四年前一個下著冷雨的清晨,我打著傘爬了半小時山到達觀景台,日出變成雲海,把漫山的梯田都籠罩住了,連紀念品店也沒有營業,冷得受不了的我連照也沒拍就回去了。遺忘的算不上遺憾,但這次也意外補回了。

參加一天團很輕鬆,只要跟著媽媽幫她拍拍照就好;當然有些推銷的行程,例如有長髮村之名的黃洛瑤寨,導遊極力推介我們看不便宜的付費表演,媽媽被說得有點心動,我就給她買票了,自己離隊逛了一圈。

瑤寨佔地不大,古色古香的吊腳樓旁邊有座格格不入的現代建築,名叫科技館還免費入場,走進去一看,由古代頭髮的相關歷史講起,再到古人養髮的科學根據,最後帶到現代化的實驗室,展銷一系列比國際大品牌更貴的天然護髮用品。哦!原來如此!

到表演場地門外接回媽媽,她說演出好看,但值不回門票錢,互動環節和合照還要另外付費。我跟她講了在科技館的見聞,大家都忍不住笑了,這的確是快速扶貧的絕世好橋啊。

四年前在陽朔租了電動單遊十里畫廊,發現每個景點都要另付入場費,最深刻是把一棵大榕樹圍起來收門票25人民幣;這次坐旅遊巴遠觀沿途山水還不用食風,一天的行程又坐竹筏又坐遊船,還有少許時間逛逛古鎮。

導遊不免俗地在車上推銷土特產,然而不是玉石中藥那些偽奢侈品,而是零食香薰茶包類的大眾化紀念品,雖然比紀念品店略貴,也不致於覺得被騙。

連續三天早起,最後一天沒有行程,睡到自然醒吃個早餐,再去咖啡店悠閒地坐一上午,上火車前最後衝刺買手信。本年度最後一次旅行圓滿煞科。

回想上次寧波自由行累到我幾乎情緒崩潰,這次每人有一間房,晚上可以自己滑滑手機休息,在旅遊巴上不想聊天就咪上眼睛裝睡,有了空間去思考為何我旅途上很容易對親人/伴侶生氣,和朋友卻沒事。

單人旅行只是頭一天會有點不快,和V一起總能笑對各種意外;今年更有和較久沒見的朋友旅行,和M的興趣大相逕庭,也能中途各自活動再一起吃飯;和C的超緊湊行程也沒有引發我的焦慮。為什麼和較親的人就不行了呢?

但凡有一丁點意外,擔心、生氣、內疚這些負面情緒就洶湧而出把我淹沒,旅遊的好心情也都全糟蹋了,是以過往和伴侶的旅行並不深刻、帶媽媽出遊則只記得如何累到身心俱疲。

有一個旅遊blogger分享,把媽媽當成旅伴,以平輩心態討論行程餐飲會更好,因為「和媽媽一起旅行」比起「帶媽媽去旅行」要輕鬆。然而這次帶媽媽出遊,我卻是用相反的策略,抱一個當領隊的心態,專注帶給媽媽多元有趣的體驗,逼自己把一向旅途上很在意的性價比、風景是否最美、餐飲服務是否合格等執著放下。發現比上次在寧波輕鬆得多,回來也不會有筋疲力竭的感覺。

我的治療師有說過,我有照顧別人的能力卻沒有當照顧者的心力,要找一個能自立的旅伴,才不會觸發我代入照顧者的焦慮。

放棄兼顧「照顧」和「旅遊」,自己出門就單純的旅遊,帶媽媽就單純的照顧,事情就變簡單很多了。

也許有一天,我會慢慢琢磨出和媽媽旅行的最佳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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