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夢 Day 285-290: 潦倒Tent之Freezing Christmas

Posted On 28/12/2014

溫暖平安夜

十二月廿四日清晨，我揉著眼睛踏在El Chalten童話般的街道上（不過，是賣火柴的女孩那個童話，有快要冷死街頭的感覺）。風像是要把人吹走，比起Chille Chico，好像又冷了幾度。那個廉價睡袋跟本不保暖，不敢想像在這裏露營會怎樣。好消息是，C有事遲到一天，平安夜可以住Hostel，安撫一下過去四晚捱過「夜車～露營～露營～夜車」的軀體。（以下按圖放大）

El Chalten有兩個重大缺點：物資貴，上網慢；不過圍繞El Chalten的漂亮雪山仍然令遊人趨之若鶩。光是給初哥的當天來回登山路線就有五、六條之多。挑一條簡單的走，風大得連眼睛也快睜不開，在大石後避風，在這裡交上旅途中第一個偶遇的香港朋友Y。

因為El Chalten位置偏遠，又是一個為遊客而生的地方，真正居民只有七百人，所以完全沒有鋪設網絡線纜，上網要靠衛星！物資要由老遠的El Calafate運來，當然貴。

隔天和Y一起走Fitzroy線，地圖寫來回六小時，結果走了不到四分一便遇上大風雨，只有狼狽回頭，變成在暖和的Hostel交換旅遊資訊，用慢到不行的網絡互Add Facebook…很久沒暢快的說這麼多廣東話了！

「Freezing Christmas」

約了C先在Hostel碰面再找營地，其實來了兩天，就知道鎮上的營地一般都同時提供床位，還在想萬一真的太冷就付錢住床位吧！C是阿根延人，問路當然交給她，在她和Hostel職員的對話中，我只聽懂「貴」「免費」「兩公里」，最後，C說最近的免費營地在兩公里外的山上，要馬上啓程否則便天黑也到不了。

有怎樣的旅伴就有怎樣的行程，C真是一個奇女子，她旅行只會攔順風車，住宿不是Couchsurfing就是露營，一人一背包走遍天下。我隨口問她出來旅行多久了，「Since the beginning of my life.」嘩！她要是說十年我也不會驚訝，這樣的回答也未免太酷了吧？！

於是，在聖誕夜的黃昏，我們背著行李再上山，同一條Fitzroy Trek，一天走兩次。天黑了，還沒有走到一公里，C說，再走會有危險，於是聽她的就在山路旁的樹下紮營，地是斜的，風也很大，簡直是對我紮營技術的終極考驗！

C又說，因為不是在指定地方紮營，所以明天要一早拔營上路，以免惹麻煩。她匆匆拿出一個熱水壺（果然準備充足），給每人沖了一杯粟米湯蘸麪包吃，然後說聲晚安各自鑽進帳蓬。

如是者，聽著風聲瑟縮著渡過了一個半睡半醒的寒夜，要定時搓手哈氣取暖才能勉強小睡一會……清早起來沒半點賴床，反而很想快點活動起來增加熱能，我冷得快變殭屍了；當然，出發沒走多久就又累得要命。 C是神級背包客，應該會覺得我們嬌生慣養吃不得苦吧！

Boxing Day上午，我們終於到達原本要去的營地，就在前一天和Y經過的Laguna Capri旁，挑了個較平的地方又再紮營，放好行李就開始煮食。只見C拿著鍋子和Camp Stove東張西望，最後鑽進一片灌木叢，原來是要避風，零經驗的我只有抱著食物聽候差遣。再次走到湖邊，這次不是為拍照而是取水煮食，唔，湖水看起來很清，應該沒有問題吧？（每次在這些情況下我都會感激N年前的祖先吃了那麼多野味，遺傳給我一個比起很多歐美客來說還算強健的腸胃）

縱使意粉有點煮糊了，折騰了一夜，再有熱食到肚的感覺還是太幸福了。C問，那我們在這裡有甚麼好做呢？都走了快一半，當然是繼續走Fitzroy Trail啊！可以把大背包留在帳篷裡，半天走六公里應該很輕鬆吧！

走在風光如畫的Fitzroy Trail中段，昨夜無眠的疲累感消退不少，直至……

其實Fitzroy Trail的困難度很不平均，首兩公里的路況不錯，但全是上坡，之後就在樹林中湖水旁走六七公里的蜿蜒的平路，最後一段卻是接近畢直的上山，全是鬆散的碎石，還伴著一陣陣狂風，險要非常。

當我們看見那個最後一公里前寫著「1hr. Trail is very steep. Good physical condition required.」的警告牌時，還很高興地以為還有一個小時就到，結果當我們手腳並用地在畢直的山坡上和碎石狂風搏鬥了一個半小之後，連C也忍不住怒吼：「怎麼可能一小時爬到頂！以為我們都是消防員嗎？」

終於到山頂的Laguna del los tres，又再一次覺得甚麼都值了。Fitzroy仍然躲在雲裡，但碧藍的湖水配上被雲霧纏繞的雪山，更有那種苦寒之地的感覺。

身後傳來熟悉的廣東話，不過此刻只想靜靜享受辛苦換來的景色（而且不想離開那塊擋風的大石，哈），也就沒有搭訕。

都說上山容易落山難，從那畢直的斜坡往下走時不斷被吹得失重心，真的嚇破膽，膝蓋有快要掛掉的感覺，卻還有六七公里平路在等我們。終於又是天黑才回到Camp site，縱使累得想馬上倒下來，還是要先祭五臟廟，去湖邊取水。嗚哇，水好冷，還要用樹枝刮上午沒洗淨的鍋子……

剩了的飯不能放外面，C說會引來動物，又不想摸黑到湖邊清洗，只好與鍋同眠。C見我們裝備不足快冷死的樣子，慷慨借出兩對長厚襪子，又教我們盡量多鋪幾層東西在身下隔開地氣。於是，在El Chalten山上的寒夜，我們用帳篷的包裝紙皮，拆開裝食物的紙箱，掏空背包裡的後備內衣褲（其他能穿的都穿上身了），就連背包也壓扁來鋪，加上淘寶的應急睡袋（超薄銀色那種）；卻仍然每半小時冷醒一次，完全體會到當露宿者的辛酸。

清晨時份，大槪我已用光了所有的能量來保暖（準確的說是保命），忍不住打開作晚那鍋冰冷的剩飯，和同樣徹夜無眠的旅伴悄悄開了一罐吞拿魚，整罐倒進去拌勻就吃。（話說C是全素食者，之前聯系的時候沒問清楚，所以帶上了一點魚和牛奶，又不好意思在人家面前吃，只好躲在帳篷裡偷吃，好不鬼祟。）

我想下山了，除了冷和累，主要是對旅伴感抱歉，最初是我答應和C露營，太隨性了沒有溝通好要露多久，莫名其妙的就把旅伴扯進這饑寒交逼的困境。問C才知道她本來打算在這裡待一週（！），很想我們至少陪她多待兩個晚上，唉，怎麼辦呢？

Fitzroy走完，這天是休息天。平時休息天不是待在旅館上網就是去超級市場買吃的，這裡甚麼都沒有，做甚麼好呢？首先燒水沖茶喝，然後鑽進C的帳篷聊天，她拿出一副阿根廷撲克牌教我們玩。趁中午暖和一點時午睡補眠，睡醒就繞著湖邊散步，爬上大石看C練瑜珈。很多登山客來了又走，Capri位於Fitzroy Trail的中段，大家都時稍事休息就繼續上路，只有我們像住客般，悠然地歇息，偶爾為問路的旅人解答疑難。

入夜，人潮散去，湖邊淺淺的水聲和不知名的蟲鳴鳥語，一層霧氣凝聚在湖面，寧靜的美。縱然此刻正在刺骨的湖水中洗刷鍋子，但能看都這樣的景色，又值了。
飯後嘗了一點C帶著旅行的咖啡酒暖胃，明天又做甚麼好呢？明天再算吧！捱過今晚再說。

「屋漏偏逢連夜雨」

半夜開始，一直下雨到早上十點多。大家都被困在營裡，早餐也無法弄，還好我們有一點牛奶，一直等到近中午才有機會出來「視察災情」。雖說帳篷防水，但這樣大的風雨還是把很多東西都弄濕了，陪著C南征北討的帳篷更壯烈殉職，支架斷掉了！大家只好狼狽下山找Hostel，最重要是要把東西晾乾，C也要趕緊去附近的大城市買新帳篷。

Hostel浴室的熱水嘩啦嘩啦打在頭上背上，感覺像武俠小說中把寒氣逼出體外，暖意由丹田回升上來，直達四肢。是有點誇張，哎，凍了幾天，那種苦寒感覺真是非筆墨所能形容啊！

C住Hostel是不得已，隔天就攔順風車走了，我和旅伴決定多留一天， 另一條Torre Trail的景觀被淹沒在密雲中，對其他的Trail又興趣缺缺，於是隨便亂走，給我找到了極便宜明信片，即時大手入貨！

下一站冰川。之前Y說El Calafate比Chalten便捷多了，潦倒Tent的生活終於暫告一段落。不過我的潦倒命好像還是繼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