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日落之間的20km

Posted On 02/01/2023

正東津海灘是韓國著名的看日出地點，元旦日的車票要早一個月訂，所有人都來迎接2023的第一道曙光，沙灘擠得水洩不通。我元旦翌日去就正常得多，可以慢慢挑地方放腳架，都是日出嘛，第一天第二天不也一樣！

只是等待的過程中我都快冷死了，特地從香港帶來的暖手包忘在Hostel裡了，手指腳趾都冷到痛然後漸漸失去知覺。只能不斷在沙灘原地跳，奮力地搓著雙手防止凍傷。

當太陽從海平面升起，曙光穿過雕塑打在身上，一切的辛苦又都值了。

坐完紅眼航班隔天再看日出真的太累，我決定吃點早餐就回Hostel補眠。順手發個訊息給邀約見面的CS旅人F，提議下午去喝咖啡。誰知對方秒回說其實他也在海灘剛看完日出，不如直接碰面吧。

法國旅人F說得一口流利英語，且和我一樣對博物館或人工景點沒興趣，喜歡自然風景；我們邊聊邊沿著海邊散步，說走一小時便回頭。

途中我分享我的南美浪遊，他分享他在COVID其間四處旅遊的特別經歷；F是個很好聊的旅伴，不會隨便批判，我說太久沒旅行有點生疏膽怯，他鼓勵我說我應該會很快適應過來。海邊風景一直都那麼壯麗，幾個小時過去，聊得興起的我們隨便在便利點買點小吃；看看海灘上衝浪的少男少女，拍著手驚起一大群的鴿子，分享一些平時不敢輕易和人分享的想法。

不覺已經由早上走到下午，手機地圖顯示前方小鎮有火車站可以搭回江陵，便決定繼續往前，反正話題一直講不完。

當我們在夕陽下揉著酸軟的雙腿到達火車站，才發現回江陵的火車並不停這個小站；還好韓國的地圖app很方便，馬上便查到如何坐兩程巴士回去。

天色全暗，我們在一個荒蕪的村落轉車，才發現由於假期削班，全日最後一班回江陵的巴士要在一小時後才經過這裡！隆冬的寒意開始籠罩，我倆拉緊外套和帽子，沿著小徑走了十分鐘往便利店借廁所；本打算在便利店等到時間差不多才回車站，又怕巴士提早開走，結果走進車站對面一座不知名建築物的大堂避風，裝模作樣地研究牆上的韓文告示。

F問我：「如果巴士脫班怎麼辦？」
我答：「那只能截順風車啊！」
F：「你有紙板寫江陵的韓文嗎？」
我：「直接攔車說Gangneung就好了，應該會懂吧！」
F笑了，拍拍我的肩，「看來你已經完成背包客的熱身了，放心去擁抱世界吧！」

這一句輕鬆的肯定，令我一下子找回了所有靈魂碎片，像科幻片般衝破封印。在這個寒風凜烈的簡陋巴士站，我感受到發自心底的快樂。這幾年來的鬱悶、失焦、甚至自卑，在此刻一掃而空。

巴士最後準時到站，F提議到酒吧慶祝我們完成小歷險，出於禮貌我答應喝一杯，F見我喝得慢也不勸杯，邊聊著天邊自己續了兩杯，等我（終於）喝完。

「Now, I count to three then we ran out from here.」冷不防F提出這個建議。
「Huh? But we haven’t paid yet?」
「So we gotta run fast, you’d be fine since you’re nearer to the door！1！2！3！」F站了起來。
「Hey! Wait…. What?!」我不知所措。
「You need anything?」Bartender見狀走過來問。
「No, no, nothing!」F坐下來裝沒事，bartender一臉狐疑走開。
「Com’on, be brave! Just like hitchhiking! We can outrun them!」

大佬呀！攔順風車跟喝酒不付帳差很遠好嗎！可是還沒來得及譯成英文，F又逕自數了123然後直奔門口！

Bartender急步走過來擋在我前面，F在拼命打手勢叫我不要理會。天呀！有這麼離譜的嗎？玩笑開太大了吧！我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只好開口跟bartender說：「err…. errr…. I would like to pay … pay our bill, please.」無辜被當成霸王餐團伙，我心虛得說話都結巴。

當我手忙腳亂地掏錢出來自證清白時，酒吧老闆支開了bartender，笑著說：「He already paid.」

「Huh？」我的腦袋訊息太混亂，快要當機了。
「Your friend」老闆指著門外的F，「He already paid everything to me. Didn’t he tell you?」

我見老闆一臉放心，F卻在門外大笑不止，終於發現自己中計了。老闆笑著送我出門口，F瘋狂耻笑我窩囊，我想罵他無聊，卻想不起無聊的英文，結果莫名其妙的跟著一起在街頭大笑。